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梦或奥白朗和蒂坦尼亚的金婚。插曲
米丁门徒兴冲冲(“米丁门徒兴冲冲”:米丁是魏玛剧场的舞台装置家。由于上演戏文对舞台的要求不多,米丁和伙计们今天休息。),
今天咱们且歇工,
峡谷潮湿山古老,
全部移作布景用。
共同生活五十龄,
方可称作金婚姻;
争吵从此不再有,
这才更加贵似金。
精灵如在我身边,
就此快把原形现!
且看他们王与后
今日重新结良缘。
扑克来了斜着转,
拖着脚步往前赶;
后面跟着一百个,
和他一起来联欢。
阿莉儿带头把唱领,
歌喉美妙又纯净;
招来许多丑八怪,
却也引来大美人(“丑八怪……大美人”:前者指卑下的品质,后者指无关乎性别的优美心灵。)。
夫妇和美如人意,
请向我们来学习!
恩恩爱爱要长久,
就得时时小分离。
男人噘嘴女作怪,
快把两个抓起来,
一个送往南极去,
一个送他到北海!
苍蝇嘴巴蚊子鼻,
加上七姑八大姨,
草中蟋蟀叶下蛙,
个个都会玩乐器!
那边风笛过来了!
原来是个肥皂泡。
且听塌鼻把它吹,
一吹吹得呜呜叫!
蜘蛛腿加蟾蜍肚,
长翅膀的小鬼头!
这样动物何曾有;
小诗倒还有一首。
小小步子跳得高,
跳过甘露和香草!
任你婆娑跳个够;
天空你总跳不到。
假面舞剧可在演?
难道是我看花眼,
还有美神奥白朗,
岂料今天也得见?
没有爪子没有尾!
毫无疑问不隐讳:
恰像《希腊的诸神》,
他也是个大魔鬼。
不管我画啥东西,
看来不过是漫笔;
收拾笔墨准备好,
及时留学意大利。
我来这里真不幸:
这里风气真荒淫!
试看女巫一大堆,
只有两个扑发粉。
发粉有点像裙子,
只配白发老婆子;
我才精光骑羊子,
露出结实小身子。
我们懂得讲礼貌,
不跟你们来争吵;
愿你年轻柔嫩人,
个个早日腐烂掉。
蚊虫鼻子苍蝇嘴,
别把裸女来包围!
草中蟋蟀叶下蛙,
拍子总该打得对!
地道好新娘!
英俊青少年,
个个大有望!
“(向另一方)”地如不裂开
把他们吞没,
我就要赶快
跳进地狱去。
我们犹如小虫蚁,
小小螯钳真锐利,
且向老爷撒旦爸,
致以显赫的敬礼。
且看它们结成帮,
尖酸刻薄把人伤!
到头还会这样说,
它们出于好心肠。
忘乎所以真高兴,
我跟女巫来厮混;
正因此道我精通,
胜似指导缪斯群。
攀龙附凤本有术。
快来抓住我衣裾!
布罗肯山好宽顶(“布罗肯山好宽顶”:讽刺许多缺乏才能而不配称作诗人的人,都因此在“德国的帕纳苏”占有一席之地。帕纳苏为古希腊山名,相传为阿波罗和缪斯女神所居之地,故可解作诗坛、文坛。),
恰似德国帕纳苏。
那个愣汉又是谁?
大模大样迈大腿;
见到什么嗅什么。——
“他在侦查耶稣会。”
清水捕鱼我高兴,
浊水捕鱼我也行;
请看善男和信女
也将混进魔鬼群。
那些善人不一般,
事事不过是手段;
他们就在布罗肯
建立秘密小社团。
远远听见把鼓擂。——
“且勿扰我听仔细,
苍鹭芦中齐声啼。”
人人轻盈把腿抬!
尽量显出功夫来!
驼子蹦兮胖子跳,
休问风度好与歹。
地痞相互仇恨深,
一心想要对手命;
风笛及时来解冤,
有如莪菲驯兽琴。
不论批判抑怀疑,
决难令我误入歧。
魔鬼总归是魔鬼,
否则何以有该词。
我的感官幻觉多,
颐指气使太过火。
今天我就是疯子,
要把一切当作我!
本体实在太恼人,
使我不得不烦闷;
这里我是头一回,
觉得自己站不稳。
我在这里真开心,
欣逢这些好事情;
纵打恶魔身上看,
亦可推断有善灵。
他们跟着爝火滚,
相信宝藏已接近;
“魔鬼”“怀疑”韵相叶,
看来我倒有点门儿。
草中蟋蟀叶下蛙,
浅薄涉猎真该杀!
苍蝇嘴巴蚊子鼻,
你们倒是音乐家!
哥儿们快活玩个够,
起个诨名叫“无忧”;
既然用脚走不成,
咱们且用头走路。
当年捞摸靠拍马,
而今空喊老天爷!
跳舞已把鞋跳穿,
跑路只好光脚丫。
我们来自沼泽地,
朽木腐草是亲戚;
一旦列入品与位,
风流倜傥何足奇。
我从上天落下界,
闪闪烁烁放光彩;
而今斜卧草丛里,
有谁把我扶起来?
滚开滚开快滚开!
四周小草倒下来;
精灵现形休小看,
它们肢体一大块。
踩地脚步要放轻,
别学象崽那么愣!
今日最重数哪个,
结实扑克不让人(“结实扑克不让人”:扑克自称“结实”,近乎《仲夏夜之梦》中小仙向扑克告别时称他为“大块头精灵”。)!
慈爱自然与心灵,
助汝翅翼两肋生,
我的轻踪引着走:
一起去登玫瑰岭(“玫瑰岭”:据维兰的诗体小说《奥白朗》,仙宫位于一座玫瑰岭上。按照阿莉儿的信号,众精灵纷纷腾空飞向玫瑰岭。)!
“(最弱音)”
乱云飞渡雾迷蒙,
转眼霁色亮天中。
叶间芦中微风起,
一切散作一场空(“一切散作一场空”:管弦乐随着曙色开展而渐弱,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鬼怪消失踪影。舞台转空。由这场“插曲”转向下一场,似乎显得太突兀。作者曾经计划补充一场,而且动手写了一部分,让梅菲斯特引着浮士德到布罗肯山顶去朝见撒旦;但是他后来放弃了,故现有版本仍然保留着这个令人感到突兀的缺陷。)。